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又翻过一页,粉笔灰簌簌落在数字"93"上。我望着课桌上堆积如山的习题册,突然想起去年深秋的那个黄昏——林小满站在银杏树下,金黄的叶子落满她肩头,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数学试卷,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。
那是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后。小满的物理成绩跌破了班级平均分,她蹲在楼梯间抽泣时,我递过去的纸巾很快被泪水浸透。"我是不是来不及了?"她攥着试卷角的手在发抖,"隔壁班的陈雨去年这时候已经自学完高三内容了。"我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:"你看楼下的银杏树了吗?春天抽芽的时候,每片叶子都在拼命吸收养分,可最后能变成金黄的,都是坚持到深秋的那些。" 从那天起,我们约定每天清晨提前半小时到教室。小满的保温杯里永远装着浓黑的咖啡,我的抽屉里塞满了写满批注的错题本。冬天的晨读格外寒冷,哈出的白气在晨光里升腾成雾,我们就轮流用冻僵的手互相搓暖。有次小满发烧请假,我替她整理的笔记里夹着一张便利贴:"今天的晨光很暖,等你回来一起晒。" 高三的晚自习总是漫长而安静。当整栋教学楼陷入黑暗,只有我们教室的灯还亮着。最后一次模拟考前夕,小满突然塞给我一颗水果糖:"记得吗?去年冬天你说,等高考结束要买一箱柠檬糖。"我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,忽然明白青春从来不是用来挥霍的资本,而是需要我们用每一分每一秒去浇灌的种子。
此刻看着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减少,我不再惶恐。那些和小满一起刷过的题、背过的诗、熬过的夜,早已将青春的印记刻进骨血里。就像教学楼前那排银杏树,它们用整整一年的时光积蓄力量,只为在深秋绽放出最绚烂的金黄。我们的青春也是如此——只要不任由时光从指缝间流失,每一寸光阴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,绽放出意想不到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