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理书架时,一本边角微卷的《飞鸟集》从顶层滑落,封皮上淡蓝色的星空贴纸还粘着半片去年秋天的银杏叶——这是我最爱的模样,像时光亲手为它系上的蝴蝶结。
第一次遇见它是在初二的雨天。我抱着作业本冲进图书馆,却撞见窗边的旧木桌上有本书正摊开着,阳光透过雨帘斜斜切进来,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"生如夏花之绚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",泰戈尔用羽毛笔般的文字在纸上跳舞,我蹲在椅子前读得入迷,直到管理员阿姨提醒闭馆。后来才知道,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旧书,是前任图书管理员奶奶生前最宝贝的私藏。
从此我的书包总揣着一本诗集。早读课偷瞄两行海子的"面朝大海",数学课压在草稿本下默背顾城的"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"。最难忘去年备考的冬夜,台灯把桌面照得惨白,我盯着函数图像发愣,忽然摸到抽屉里那本《飞鸟集》。指尖触到"当你为错过太阳而流泪时,你也将错过群星"的句子,窗外的雪正好落下来,像撒了一把温柔的星子。那一刻突然明白,书不是用来应付考试的工具,而是藏在生活褶皱里的星光。
现在我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"心头好":有爷爷用红布包着的线装《唐诗三百首》,有妈妈送我的第一本《小王子》,还有去年生日时同桌塞给我的、扉页写着"要永远相信童话"的《夏洛的网》。它们有的封面磨损,有的内页夹着电影票根,有的甚至带着奶茶的淡淡香气——但每一本都像老朋友,安静地陪我走过晴天雨天。
有人说最爱是一颗糖的甜,或是一场球的酣畅。可我的最爱啊,是书页翻动时沙沙的响声,是某个句子突然击中内心的颤栗,是知道无论何时翻开,都能在字里行间找到光亮的确定感。就像此刻,那本《飞鸟集》躺在掌心,银杏叶的脉络里还藏着那年秋天的温度,而我知道,这份爱会跟着我,走向更远的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