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黄昏,我独自爬上教学楼的天台。
夕阳正以一场盛大的燃烧告别今日。我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,对着漫天霞光,轻轻一晃。没有酒杯相碰的脆响,只有风从耳畔流过。
“敬你。”我对自己说。
敬那个在八百米终点呕吐却坚持走完全程的你。那天,跑道上最后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,你没有低头,而是仰脸喝完了最后一口水。
敬那个在数学考砸后把眼泪憋回眼眶,默默整理错题的你。那些深夜台灯下的剪影,比任何奖状都更清晰地勾勒着青春。
也敬那个第一次拒绝别人的你。当“不”字终于出口,你仿佛听见内心某个枷锁“咔哒”松开的声音。那晚你对着镜子练习微笑,不是妥协,而是确认——确认即使不被所有人喜欢,你依然完整。
矿泉水瓶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。我想起史铁生,在轮椅上年复一年与灵魂相对;想起李白,在花间独酌时还能“对影成三人”。他们教会我,孤独不是匮乏,而是饱满的开始。
风更大了些,吹乱额前的碎发。
我忽然明白,人生终究是一场独自的远征。父母会老去,朋友会有新的圈子,最爱的人也可能在某个站台挥手作别。但有一个人的目光会永远追随你——镜子里那双熟悉的眼睛。
她见证你所有狼狈与辉煌,知道每个伤疤的来历,记得每次深夜的叹息。她是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盟友。
“干杯。”我又说了一次,这次声音坚定。
为过去的坚韧,为当下的清醒,也为未来那个更好的自己。矿泉水一饮而尽,那股清凉从喉咙一直抵达心里最柔软的角落。
转身下楼时,霞光正渐渐隐入地平线。而我知道,我已经为自己点亮了一颗星——它不照耀任何人,只在我迷路时,提醒来处与归途。
这杯敬自己,敬我们独一无二、绝不雷同的灵魂。在千篇一律的世界里,你坚持成为了一个“例外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