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阳台不大,却被妈妈变成了袖珍农场。六块泡沫箱排成L形,像列队的绿士兵。最前排是急脾气的鸡毛菜,种子撒下三天就探头,嫩黄的小叶像刚睡醒的猫耳朵。中间两箱是番茄苗,爸爸用旧毛衣裁成布条,把它们绑在晾衣杆上,现在已攀到我胸口,开着星星般的黄花。

每天清晨,我提着迷你洒水壶报到。水珠落在薄荷上,叶片立刻抖出清凉的香气,仿佛对我眨眼。有一次我偷懒两天没浇水,香菜全蔫成了“绿面条”,我急得直跺脚。妈妈教我把花盆浸在脸盆里“喝饱水”,三小时后它们竟昂首挺胸,像打赢了复活赛。
最惊喜的是草莓。起初只有指甲盖大的白花,后来结出绿豆似的果。我每天蹲在盆前测量,用彩笔在果子上画生长线。上周终于变红,我捧着它像捧着宝石,咬一口,阳台的风都是甜的。连路过的麻雀都歪头看我,黑豆般的眼睛里写着“分我一口”。
上周台风突袭,我们全家紧急抢救:爸爸撑伞挡风,妈妈用塑料袋给茄子做“雨衣”,我把最轻的韭菜盆抱进客厅。风雨过后,番茄架歪了,但小青椒挂满枝头,像举着绿灯笼庆祝胜利。那一刻,我突然懂了课本里“生命力”的意思——不是轰轰烈烈,而是弯下腰又站起来的倔强。
现在我的本子里夹着一片晒干的薄荷叶,叶脉清晰可见。每当翻到它,阳台的晨光、泥土的潮气、番茄的酸甜全涌上来。原来最动人的风景不在远方,而在我们用双手创造的方寸之间。这片小菜园教会我:认真生活的人,连阳台都能长出星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