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谜夜
社区的灯笼刚亮起时，红绸带还在风里晃悠。冬瓜形状的灯笼上贴着米字格灯谜，某盏走马灯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晃，映得 “嫦娥奔月” 的剪影忽明忽暗。穿汉服的小姐姐举着莲花灯走过，裙摆扫过挂灯谜的竹竿，带起的风让 “打一字” 的谜面轻轻颤动，像在催促人们快点猜。
我攥着猜谜券在灯笼间穿梭，纸角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。某盏红灯笼下的谜面写着 “小时穿黑衣，大时穿绿袍，水里过日子，岸上来睡觉”，旁边的小男孩踮脚够着灯笼绳，喊：“是青蛙!我爷爷养过!” 他的虎头鞋踩着满地灯影，像只刚从灯谜里跳出来的小老虎。穿马褂的老爷爷摇着蒲扇，在 “独木造高楼，没瓦没砖头” 的谜面前驻足，指尖敲着扇柄：“这是伞嘛，老物件了。”
兑奖处的竹篮里堆着奖品，玻璃珠串成的手链在灯光下闪着，橡皮做成的小灯笼还带着水果香。我猜对 “弟兄七八个，围着柱子坐” 时，阿姨往我手心塞了颗橘子糖：“这是大蒜，你很会想嘛。” 糖纸剥开的瞬间，甜香混着灯笼的桐油味漫过来，像浸了蜜的晚风。
穿蓝布衫的奶奶带着孙女猜谜，小女孩指着 “有头没有颈” 的谜面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是鱼!奶奶买过!” 奶奶笑着把她举起来够谜笺，孙女的羊角辫扫过灯笼面，红绸带缠在辫梢上，解了半天也没解开，倒引得周围人都笑起来。爷爷趁机念了个新谜面：“白胖娃娃泥里藏，腰身细细心眼多”，小女孩立刻喊：“是莲藕!我吃过!”
最热闹的要数 “最难灯谜” 处，三张谜面被红笔圈了起来。穿校服的男生们凑在一起讨论，有人在手机备忘录里画示意图，有人蹲在地上用树枝写笔画。当 “画时圆，写时方，冬时短，夏时长” 被猜出是 “日” 字时，人群里爆发出欢呼，负责兑奖的叔叔往他们手里塞了最大的棉花糖，糖丝在灯笼光里闪着，像拉了把星星串成的网。
我的猜谜券盖满了红印章，换了盏兔子灯。烛火在纸壳里跳动，照得兔子耳朵上的绒毛微微发亮。回家的路上，看见穿唐装的老人在教孩子猜谜，月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，把 “团圆” 两个字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风过时，没被猜中的灯谜还在摇晃，像留着些没说出口的悄悄话，等着明年再来赴约。
元宵灯谜记
花灯刚点上，文化宫的广场就变成了光的海洋。我拽着表哥的袖子挤进人群，头顶的灯笼晃得人眼花——金鱼灯吐着泡泡，莲花灯转着花瓣，最神气的属那条二十米长的龙灯，胡须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。
猜谜区挂着几百条红纸条，在风里沙沙作响，像在窃窃私语。小林突然尖叫着扯下一条："一口咬掉牛尾巴——打一字!"她蘸着唾沫在掌心比划，睫毛被灯笼映得忽明忽暗。"是'告'!"她旋风般冲向领奖台，辫梢扫过我的脸颊，带着冰糖葫芦的甜香。
最绝的是张爷爷的谜面。老人踩着板凳挂出张泛黄的宣纸："日出东海，日落西山——打一物。"大家猜钟表、猜向日葵，他却笑着摇头，白胡子一翘一翘。直到我瞥见他腰间别的老怀表，突然福至心灵："是秤杆!"老人大笑着摸出块芝麻糖给我，糖纸上还印着谜底详解。
回家路上，表哥举着赢来的兔子灯，我捧着猜中的玻璃弹珠。雪又下起来，灯笼的光晕染红了飘落的雪花，整条街仿佛在燃烧。某个瞬间，我突然读懂了一个没猜出的谜——"元宵夜过后，打一成语"，答案大概是"光明磊落"吧。
灯谜里的年味儿
"猜灯谜喽!"姐姐扯着嗓子喊。我蹬上棉拖鞋就往客厅跑，只见爷爷正踮着脚往晾衣绳上挂红灯笼，奶奶端着刚煮好的汤圆从厨房出来，白生生的雾气里，爸爸正把写满谜语的红纸条一张张贴在窗户上。
"小馋猫，先吃碗汤圆。"奶奶笑着往我碗里舀了三个，芝麻馅的甜香在舌尖化开，像极了记忆里的年味儿。去年这时候，我猜对了"红口袋，绿口袋，有人怕，有人爱"这个谜语，爷爷奖励了我一包桂花糖，糖纸在阳光下亮晶晶的，我偷偷藏了半个月都舍不得吃。
"开始喽!"爸爸拍拍手。姐姐抢着揭下第一条："弯弯藤儿架上爬，串串珍珠上边发。(打一植物)"我托着下巴转圈，突然瞥见窗台上垂着的绿萝，"是葡萄!"我喊出声，爸爸笑着点头，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盒水果糖。
"这个可难了。"妈妈指着第二条，"小小诸葛亮，独坐中军帐，摆下八卦阵，专捉飞来将。(打一动物)"我蹲在地上画圈圈，蜘蛛网在墙角若隐若现，"是蜘蛛!"姐姐比我快半拍，已经蹦到妈妈身边领奖——一把红彤彤的冰糖葫芦，糖衣在暖气里微微融化，亮得像玛瑙。
最有趣的是爷爷出的谜语："四四方方一座城，城里兵马闹哄哄，兵对兵，将对将，不动刀枪打一仗。(打一游戏)"我抓耳挠腮，姐姐咬着糖葫芦提示："和过年有关......"突然窗外传来"砰"的鞭炮声，我灵光一闪："是放爆竹!不对不对，是......"爷爷捋着胡子笑："是下棋呀，你俩刚才抢糖的样子，不就像棋盘上的车马炮?"
窗外的雪不知何时落了，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，映得每个人的笑脸都暖融融的。汤圆的甜香混着桂花香，在屋子里打转。原来最甜的谜底，就藏在这些热热闹闹的团圆里。
"最后一个!"爸爸神秘兮兮地举起最后一张红纸，"一夜连双岁，五更分二年。(打一时间)"我和姐姐异口同声："除夕!"爷爷奶奶笑得眼角堆起皱纹，爸爸往我们兜里塞红包，硬币碰撞的声音，像极了春天冰面裂开的脆响。
夜深了，我趴在窗台上数星星。灯笼的光透过红纸，在雪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，那些猜过的谜语还在耳边回响。原来猜灯谜猜的不是答案，是一家人挤在一起的温暖，是汤圆在锅里翻滚的热气，是所有关于年的美好，都在这一刻，有了最明亮的答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