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必备】八年级语文作文集锦3篇
更新时间:2025/7/28 21:57:00   移动版

  修笔的老人

  文具店角落的修笔摊总铺着块蓝格子布,像片不肯褪色的天空。穿中山装的老人戴着老花镜,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,正用镊子夹着钢笔尖。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,在他花白的发梢上跳成细碎的金斑,镊子碰撞金属笔杆的轻响,混着隔壁柜台的算盘声,像支安静的老调子。

  我的钢笔尖被摔得劈了叉,墨囊里的蓝黑墨水在作业本上洇成朵乌云。老人接过笔时,指腹的硬茧蹭过我的手背,像老树的皮轻轻刮过。他对着光转动笔尖,突然 “咦” 了声,从铁皮盒里挑出枚比指甲还小的铜片:“这是德国产的笔尖,得用特制的胶水。” 铁盒里的零件摆得整整齐齐,蓝的钢笔帽、银的弹簧、黑的墨囊,像群排队待命的小士兵。

  他的工作台压着本厚厚的笔记本,泛黄的纸页上记满了钢笔型号。某页的角落里画着只简笔画猫咪,铅笔线条被摩挲得发毛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“小孙女画”。我盯着他粘笔尖的动作,胶水在放大镜下像条透明的小溪,缓缓漫过裂开的缝隙。“当年我给报社写稿,” 老人突然开口,镊子悬在半空,“钢笔比现在的手机还金贵,摔一下能心疼好几天。”

  等待的间隙,有个戴红领巾的男孩跑进来,举着支摔断笔杆的英雄牌钢笔:“爷爷,这个还能修吗?” 老人摸摸他的头,把钢笔放进固定架:“能修,就像你摔破的膝盖,贴块胶布就好了。” 男孩的书包上挂着枚钢笔形状的徽章,阳光照在上面,反射的光点落在老人的眼镜片上,像颗跳动的星星。

  我的钢笔修好时,蓝黑墨水在试写纸上划出流畅的线。老人往笔杆里灌了新墨囊,说:“这笔尖得养,别总摔。” 他收了五块钱,却多给了包备用笔尖:“下次坏了自己换,不难。” 我攥着钢笔走出店门,笔尖在阳光下闪着银亮的光,像藏着片小小的星空。

  后来每次经过文具店,总看见老人坐在蓝格子布前。有时在磨笔尖,有时在记笔记,有时对着窗外发呆。某天下雨,他正把摊布往回收,我看见那块蓝格子布的边角补着块红布,像片天空里飘着朵小小的云。突然明白,有些东西会老会旧,但认真对待它们的心意,永远像新钢笔写出的字迹那样,清晰又明亮。

  修车铺的哲学家

  巷子口的修车铺像块被机油浸透的调色板,老周就活在这片斑斓的油污里。他的蓝布工装永远沾着金属碎屑,左手小指缺了半截——那是二十年前被链条绞断的,如今成了他拧螺丝时的天然扳手。

  我第一次去补胎时,他正用锉刀打磨一块废铁。阳光穿过棚顶的破洞,在那块金属上投下跳动的光斑。"看,"他突然把铁片举到我眼前,"像不像阿尔卑斯山的雪线?"我愣神的功夫,他已经给自行车胎打好了补丁,补丁形状是颗歪歪扭扭的五角星。

  老周的铺子里藏着整个机械宇宙。生锈的齿轮串成风铃,报废的链条做成盆景架,就连漏气的内胎也被他剪成橡皮筋,捆扎着几本破旧的《相对论》。有次我看见他对着辆童车发呆,原来是在研究车铃的声波频率。"你听,"他轻轻拨动铃铛,"这是C大调。"

  中考前夜,我的变速器突然罢工。老周在路灯下拆开车轴,油污中的手指灵活得像在弹钢琴。"知道为什么车轮是圆的吗?"他忽然发问,然后自问自答:"因为人生够硌脚了,总得留点顺畅的余地。"修好的车轮转动时,辐条划出的光影里,我仿佛看见了这个修车匠的星空。

  桂香里的张老师

  教学楼后的老桂树又开花了。

 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,远远就望见张老师的办公桌前堆着半人高的作文本。她正低头批改,鬓角的白发被风轻轻掀起,像落在青枝上的雪。桂香漫进来,落在她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,落在那支用了二十年的红笔上。

  第一次见张老师是在初二开学。她夹着课本走进教室,蓝布衫洗得发白,袖口磨出毛边,可擦得锃亮的眼镜后,那双眼睛亮得像星子。"我叫张桂芳,"她在黑板上写下名字,粉笔灰落在肩头,"爱写作文的同学,下回带桂花来。"

  那时我总躲在教室最后一排。作文课上,别人写"父爱如山",我却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梧桐发呆——父亲在工地摔伤了腰,母亲在医院陪护,我连"家"该怎么写都不知道。直到那个飘着桂香的午后,张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。

  "听说你家院里有棵老桂树?"她推了推眼镜,桌上摆着我交的作文本,空白处密密麻麻全是红笔痕迹。我低着头,盯着她蓝布衫上的补丁:"嗯,可我......"话没说完,她突然起身,从抽屉里拿出个玻璃罐:"上回你说想闻桂花香,我摘了些晒的。"罐子里金黄的桂花簌簌作响,像落了一罐星星。

  那天她翻出我的作文本,指着空白处:"这里不是没东西写,是你把心门关得太紧了。"她抽出一张稿纸,"试试看,就写桂树下的台阶——你总蹲在那儿等妈妈回来对吧?"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纸上,我鬼使神差地写了第一行:"桂树下的台阶有九级,每级都落着母亲的脚印......"

  后来我才知道,张老师的蓝布衫是女儿穿小的,红笔是她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,办公桌抽屉里永远备着红糖姜茶——给胃疼的学生,给熬夜写作的学生,也给像我这样藏着故事的学生。

  现在我坐在高中教室里,书包里总装着个玻璃罐。上周给张老师写信,末尾写道:"今年桂花开得特别早,我想,有些香气是永远散不掉的。"就像她蓝布衫上的补丁,就像红笔批改的痕迹,就像桂香里那个教我"把心门打开"的人。

  风又起了,办公室的桂香飘出来,我仿佛又看见那个低头批改的身影,鬓角的白发沾着桂花,像落了一肩的星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