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路尽头的灯
表姐家的胡同没有路灯，月光被老槐树的枝桠剪得支离破碎。第一次独自走夜路那天，我的影子在青石板上忽长忽短，像条不安分的小蛇。
手里的手电筒光柱总在发抖，照到墙角的野猫时，它 “喵” 地蹿上墙头，吓我差点把电池都甩出去。胡同深处的垃圾桶发出 “哐当” 声，像是有人在翻动废品，我攥着口袋里的家门钥匙，把它捏得像块发烫的烙铁。
走到第三个拐角时，鞋底突然踩到软软的东西。手电筒往下一照，原来是片被风吹落的梧桐叶，叶边卷成波浪形，倒像只摊开的手掌。我想起妈妈说过，树叶沙沙响是在跟你打招呼，便试着朝树影挥了挥手，风声果然柔和了些。
远处忽然亮起盏灯，是胡同口修车铺的老王叔还没收摊。他的灯泡用玻璃罐罩着，在夜色里像颗温暖的星星。我小跑着经过铺子时，老王叔探出头：“丫头别怕，我这灯亮到十二点。” 他的声音混着机油味飘过来，像件厚实的棉袄裹住了我。
推开家门时，手心全是汗。回头望，胡同里的树影在月光里轻轻摇晃，倒像是在为我鼓掌。原来夜路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黑，只要往前走，总会遇见照亮路的灯，哪怕那灯只是个玻璃罐罩着的小灯泡。
夜行记
那夜我从姑母家回来，已是三更时分。月亮不甚分明，只从云缝里漏些白光，照得小路影影绰绰。
我本不怕走夜路，况且这条路已走过七八回，闭着眼也能摸到家门。然而这晚却有些异样。路旁的树影黑黢黢地立着，竟像是许多瘦长的人，排着队看我。风吹树叶沙沙响，又仿佛有人在我耳边絮语。
我加快脚步，忽听得背后也有脚步声，不紧不慢地跟着。回头看时，却什么也没有。我想大约是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夜里回响罢，便又向前走。谁知那脚步声又来了，这回更近些，几乎要贴上我的后背。
我站住了，那声音也戛然而止。月光忽然亮了些，照见前面地上横着一条长长的影子——分明不是我的。我头皮一紧，却不敢回头，只盯着那影子看。影子渐渐缩短，想是那东西正向我靠近。
我猛地转身，却见一只黑猫从脚边窜过，绿眼睛在暗处闪闪发亮。我不禁失笑，原来一路跟着我的，不过是这小畜生。
再往前走时，月亮完全出来了，照得四野通明。那些树影也恢复了本相，不过是些寻常的槐树柳树罢了。
人说夜路走多了总要见鬼，其实鬼不在夜里，只在人的心中罢。
夜路
我向来怕黑，每每走夜路，总觉背后有凉气爬上来，头皮也发紧。然而今夜，却不得不独自穿过那条幽暗的小巷。
巷子很窄，两旁是高墙，墙头上偶有几株枯草，在夜风中摇曳，发出沙沙的响声。月光被云遮住了，只偶尔漏下几缕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我走得极慢，每一步都踏得极轻，生怕惊动了什么。
忽然，一只黑猫从墙角窜出，绿莹莹的眼睛在暗处闪着光。我"啊"地一声，脚下一滑，险些跌倒。那猫却连停也不停，径自窜向黑暗中去了。我站在原地，心跳如擂鼓，额上渗出细汗。
巷子深处传来"吱呀"一声，像是门轴转动的声音。我屏住呼吸，竖起耳朵，却再无声息。想必是风吹动了门扉罢。这般想着，脚步却愈发沉重起来。
转过一个弯，远远望见巷口有灯光透出，是路灯的光，黄澄澄的，像一只温暖的眼睛。我心头一喜，加快脚步，那灯光便也愈发明亮起来。
走出巷子，回望来路，黑暗依旧深沉。方才种种可怖，此刻想来，倒像是自己吓唬自己。人生在世，原是这样，许多恐惧，不过是心中阴影作祟罢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