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个不寻常的春天里
玉兰花苞在料峭的春寒里鼓胀着,像被冻住的白色小灯笼。我趴在窗台上数了三天,终于看见最顶端的那朵悄悄绽开了三瓣,像只胆怯的白蝴蝶,试探着扇动翅膀。
小区的铁门最近总是关着,穿着蓝马甲的志愿者叔叔会给每个进出的人测体温。妈妈说,这个春天我们要待在家里,像种子在土里积蓄力量。我把彩色粉笔头攒在口袋里,趁下楼扔垃圾的功夫,在单元楼的墙上画满太阳 —— 有的戴着口罩,有的举着小旗子,有的正对着玉兰花笑。
线上课堂的课间,我总爱趴在阳台上听。隔壁李奶奶的收音机里,医生叔叔说春天总会到来;楼下的梧桐树上,麻雀们好像在开演唱会,叽叽喳喳的比平时更热闹。有次我把画好的 “加油” 卡片贴在阳台栏杆上,对面楼的小姐姐立刻举来张画着笑脸的纸,我们隔着空荡的小区挥手,春风把她的声音送过来:“你的太阳画得真暖!”
三月末的一个清晨,我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。拉开窗帘,发现志愿者叔叔正在给玉兰花树浇水,他的口罩上方露出双弯弯的眼睛。最让我惊喜的是,我画的那些太阳旁边,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小手印,红的、黄的、粉的,像无数只小手在托举着春天。
那天下午,妈妈收到了社区送来的蔬菜包,袋子里竟躺着朵新鲜的油菜花。金黄的花瓣沾着露水,像颗小小的星星。我把它插进空罐头瓶里,放在书桌一角,上网课时总忍不住看它 —— 原来春天就算被关在门外,也会悄悄从门缝里钻进来,在我们心里开出花来。
在这个不寻常的春天里
窗外的樱花开了。粉白的花瓣落在空荡荡的长椅上,没有孩童来惊扰它们的午睡。我趴在阳台上数花苞,口罩绳勒得耳根发疼,却不敢摘下来——这是2020年四月,我们正经历着一个被口罩过滤的春天。
妈妈把酒精装进从前装花露水的小喷雾瓶里。每次爸爸下班回来,她都要举着瓶子围着他转圈,细密的水雾在夕阳里画出短暂的彩虹。有一天我发现她在玄关偷偷抹泪,原来消毒水灼伤了她开裂的指尖。后来我学会了用创可贴给她包扎,就像小时候她为我处理膝盖擦伤那样轻柔。
网课间隙,我总看见楼下社区志愿者"大白"的身影。他们推着物资车走过樱花道,防护服摩擦的沙沙声惊起几只麻雀。有个志愿者阿姨的面罩上永远凝着水珠,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呼出的白雾。她每次路过我们单元,都会仰头对阳台上的我比个爱心,防护服背后的卡通画跟着一晃一晃的。
最难忘的是清明节那天的集体默哀。上午十点,整座城市突然按下静音键。只有窗外半降的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楼上有户人家放出一架纸飞机,它掠过空寂的小区花园,最后卡在樱花树杈间,机翼上写着"武汉加油"。
当五月终于带来解封的消息,我发现樱花早已谢了,枝头冒出嫩绿的新叶。妈妈拆下窗帘清洗时,阳光毫无阻碍地涌进来,照亮地板上我们画的跳房子格子。这个春天教会我们,最平凡的日子原来如此珍贵——就像此刻,能摘下口罩自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,都是岁月馈赠的礼物。
在这个不寻常的春天里
窗外的玉兰树开花了。我站在阳台上,看着那朵朵白玉兰在春风中轻轻摇曳,忽然意识到这个春天与往年多么不同。
记得去年此时,我还在为月考成绩发愁。每天放学后,我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,抱着厚厚的习题册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加班。而今年春天,我的书桌上却多了一盆妈妈送我的小多肉。嫩绿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让我想起生物课上学过的"向光性"——原来植物也懂得追逐光明。
最让我惊喜的是小区里的变化。从前总嫌吵闹的广场舞音乐,现在听起来竟格外亲切。昨天路过时,我还看见张奶奶带着她的孙子在学跳舞,小家伙笨拙的动作惹得大家哈哈大笑。楼下的樱花树今年开得特别早,粉白的花瓣落在散步的老人肩头,像落了一场温柔的雪。
最不寻常的是我们班的"云植树"活动。不能去郊外的我们,每人领养了一颗虚拟的树苗。每天给它浇水、施肥,看着它一点点长高,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。昨天班长说,等疫情过去,我们要把虚拟树苗变成真实的树,种在校园里。想到这里,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这个春天教会我的,是学会在变化中寻找美好。就像我书桌上的多肉植物,虽然生长在小小的花盆里,却依然努力向着阳光伸展。生活或许会给我们一些意外的安排,但只要我们愿意用心感受,就一定能发现藏在平凡里的诗意。
窗外的玉兰花又落了一片,像一只白蝴蝶轻轻停在窗台上。我轻轻碰了碰它柔软的花瓣,突然明白:这个春天之所以特别,正是因为它让我们懂得了珍惜——珍惜当下的每一缕阳光,每一朵花开,每一个平凡却温暖的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