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理旧物时,一本边角泛黄的日记本从书架缝隙中滑落。翻开扉页,一行稚嫩的铅笔字跃入眼帘:"今天和小雨一起种了向日葵,她说等花开时要来看我。"指尖抚过那歪歪扭扭的字迹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那些以为早已模糊的往事,此刻却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天。
小学四年级的那个春天,我和小雨在校园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小块空地。我们偷偷从家里带来向日葵种子,用小铲子挖开泥土,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埋下。小雨说:"等向日葵开花了,我们就在这里野餐。"我至今记得她仰起脸时,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她脸上投下的斑驳光影。后来我们每天放学都来浇水,看着嫩芽破土而出,嫩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晨露。
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。六年级开学时,小雨一家突然搬去了南方。她走得匆忙,只留下一张纸条:"向日葵一定会开得很美。"我独自守护着那片向日葵,看着它们一天天长高,终于在某个夏日的清晨绽放出灿烂的金黄。我按约定来到空地,却只有风吹过花田的沙沙声。那天的向日葵开得特别灿烂,仿佛在替小雨完成我们的约定。
后来我搬了家,那片向日葵田也被改建成了停车场。但每年夏天,我都会想起那片金灿灿的花海,想起小雨扎着马尾辫在花丛中奔跑的样子。去年偶然在老城区遇见她,她已经认不出我了,直到我提起那片向日葵。我们站在咖啡馆里,隔着玻璃窗看着街上川流的人群,她说:"我妈妈至今还留着当年我们种向日葵的照片。"
合上日记本,窗外的夕阳正好洒在那片泛黄的纸页上。那些以为已经遗忘的片段,原来一直珍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,等待着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重新唤醒。正如李商隐所言:"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"有些情感,只有在时光的沉淀后,才能显露出它最本真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