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停了,整个世界像被洗过的玻璃。我蹲在阳台边缘,看水珠从铁栏杆滚落,忽然发现排水沟旁排着队的蜗牛——它们背着螺旋花纹的壳,像一群穿着铠甲的微型骑士。

最前面那只壳顶带棕斑的,我给它起名“闪电”。它伸长脖子,两根触角像天线般转动,黏液在身后拖出银亮的轨迹。第二只是“小慢”,壳上沾着片梧桐叶,像披了件绿色披风。我用牙签轻轻搭了条“赛道”——从花盆到墙角的青苔,约莫半米长,对它们而言却是马拉松。
比赛开始!闪电果然快,每分钟能爬两粒芝麻的距离。它经过一株薄荷时,叶片上的水珠突然坠落,砸在它壳顶,“咚”一声像敲小鼓。我紧张得屏住呼吸,却见它缩进壳里三秒,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。小慢则不紧不慢,路过一粒掉落的蓝莓,竟停下来啃食,紫色汁液染红了它的嘴角。
二十分钟后,闪电的壳边缘已经蹭到青苔。我正要欢呼,突然飞来一只麻雀,阴影掠过赛道。闪电吓得紧急刹车,整个身体像被按了暂停键。麻雀啄了啄小慢身边的蓝莓,满意地飞走了。小慢趁机加速,触角晃得像指挥棒,竟在最后一刻与闪电同时触线!
我宣布它们并列冠军,用菜叶做了两个“领奖台”。夕阳把它们的壳照成半透明,像两盏小小的琥珀灯。妈妈路过笑着说:“你看它们留下的银线,像不像给大地写的签名?”我低头看,那些蜿蜒的痕迹在暮色里闪闪发亮,像雨后天空遗落的星轨。原来最慢的脚步也能丈量世界,只要方向对了,每道黏液都是光的轨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