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,我站在校门口,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,突然发现他的背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挺直了。

父亲来接我放学,照例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夹克。他接过我的书包,自然而然地挎在左肩上。我走在他的右侧,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。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剪影。我注意到他的步伐比以前慢了,右腿似乎有些不太利索,走起路来会不自觉地往左边偏一点。 记得小时候,父亲的背影是那么高大。那时他总爱把我举过头顶,让我坐在他的肩膀上。我记得他挺直的脊背就像一座山,托着我看遍世间的风景。上小学时,父亲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,那挺拔的身影总能让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来。他会把我的小手紧紧攥在他的大手里,那手掌粗糙却温暖。 初中后,我渐渐长得比父亲还高。有次帮他整理书架,发现他藏在旧相册里的一张照片:年轻的父亲站在单位门口,身姿笔挺,胸前的工作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而现在,照片里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,已经变成了一个微微驼背的中年人。 走到公交站台,父亲坚持要站着等我上车。我看着他努力挺直腰板的样子,肩膀却还是不自觉地往下塌。车来的时候,他帮我挡住车门,等我上去后才蹒跚地跟着上车。投币时,我看见他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。 下车时,父亲又抢着帮我拿书包。我接过书包,突然发现这个曾经能轻松把我举过头顶的男人,现在拎个书包都要皱眉头。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显得那么单薄,却又那么坚定地走在前面,为我照亮回家的路。
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,父亲的背影从来都不是不变的。它承载着岁月的重量,记录着时光的流逝,却始终不变地为我指引着方向。在这个深秋的夜晚,我悄悄加快脚步,走到了父亲的身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