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长不是爆竹,一响就成人;它更像一条幽暗的隧道,必须自己按下打火机的微光,才敢往前迈步。那年秋天,我第一次攥紧那束火苗。

初二,学校举行演讲比赛,要求每班派一人。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扫视一圈,目光停在我身上:“就你吧,声音亮。”我脑袋嗡的一声,像被塞进一窝蜂。课间,同桌拍我肩:“别怕,你背稿子就行。”我点头,腿却抖得像筛糠。
一周后,礼堂灯光刷地打在脸上,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浮动。我攥着稿纸,第一张被汗水浸透,破成两半,声音卡在喉咙,只剩“我……我……”。评委皱眉,计时器滴滴响,世界像加速的地铁,我却连扶手都抓不到。我落荒而逃,躲进后台厕所,对着镜子哭,心里发誓再也不登台。
可第二天,语文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,没有批评,只递给我一本《林肯传》,翻开扉页,写着一句话:“勇气并非消灭恐惧,而是带着恐惧前行。”我抬头,她拍拍我的肩:“再试一次,哪怕只比昨天多站十秒。”
于是,我每天提前一小时到校,对着空教室练声。把讲台当悬崖,把桌椅当森林,逼自己看那一排排空洞的椅子,想象它们嘲笑我,再一句句反驳。第一次,声音仍抖;第二次,腿仍颤;第七次,我发现心跳不再撞断呼吸。
决赛那天,我深吸一口气,走上台。灯光依旧刺眼,但我盯着最后一排的安全出口标志,像给目光系上安全绳。我开口:“大家好,我是九号选手……”声音滑出喉咙,不再断裂。讲到“成长就是把哭声调成静音”时,我甚至听见台下有掌声。三分钟后,我鞠躬,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鞋面,却像给勇气盖上的印章。
那一刻,我明白:勇气不是上台前的深呼吸,而是每天推开空教室那扇吱呀作响的门;不是奖杯,而是破稿纸上反复修改的笔迹。隧道依旧漫长,但我已学会把打火机握得更稳,让微光变成火炬,照着自己,也照着别人。
成长,原来就是攥着颤抖的心,让它带着自己,向黑暗再迈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