期中成绩出来的那个下午,阳光很好,却照得我抬不起头。数学答题卡被红笔划得像晚霞一样灼目:72分,班级倒数第十。我叠好卷子塞进书包最底层,仿佛只要压得住,分数就能消失。可那一晚,母亲还是听见了我的哽咽。

她没有问成绩,只端来一碗热梨水,轻声说:“喝完,咱们出去走走。”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细长,像两根即将断裂的弦。我盯着影子,忽然开口:“我是不是不适合理科?”母亲停步,指指前方施工的楼盘:“你看,那些高楼白天建,夜里也在建。地基打得越深,才立得越稳。失败就是打地基,声音大、尘土多,却是往上走的开始。”她的话像一粒石子,投进我暗潮汹涌的心湖,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第二天,我比往常早到半小时,把那张72分的答题卡摊在桌面,像面对一份必须签署的和解协议。错题被一条一条剪下来,贴在新的错题本左侧,右侧留空,等待“二次手术”。三角函数、概率、立体几何……我给自己排了“门诊表”,每天解决两科,做完就在旁边画一个小笑脸。慢慢地,空白页被蓝黑墨水填满,笑脸也从哭丧变成咧嘴。
一周后,数学老师发下随堂测,我拿到108分。他没有表扬,只在我卷子上写了一行小字:“真正的进步,是敢于把伤口摊开,再亲手缝合。”我抬头,看见阳光穿过窗棂,落在错题本的笑脸上,像给每一次跌倒颁发一枚金色勋章。
后来再遇难题,我不再把卷子揉成团,而是想起那碗热梨水的温度,想起夜色里打地基的轰鸣。我终于明白:失败不是标签,而是路标;它指向的从来不是终点,而是下一次出发的方向。当我学会与失利并肩,黎明便提前抵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