灶台上的白汽
出租屋的电饭煲 “嘀嘀” 响时,我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。掀开盖子的瞬间,米香单薄得像层纱,远不及记忆里那口黑铁锅熬出的浓稠。
奶奶的粥总在五更天下锅。那时我还缩在被窝里,就能听见厨房传来的声响:柴火在灶膛里 “噼啪” 跳动,陶壶里的水 “咕嘟” 冒泡,最后是米粒落进热水的 “簌簌” 声。等我揉着眼睛推开门,灶台上的白汽已经漫到门框,奶奶正用长柄勺搅着锅里的粥,木勺碰到锅沿的 “当当” 声,比任何闹钟都更让人清醒。
她熬粥讲究 “三分米七分水”,必须用井水浸泡糯米整夜,再倒进黑铁锅慢慢熬。柴火不能太旺,要让火苗像舌头似的舔着锅底,这样煮出的粥才会 “稠得能挂住勺”。我总爱蹲在灶前添柴,看火光映红奶奶的鬓角,她的银发上沾着白汽凝成的水珠,像落了层细雪。
最馋的是粥快好时撒的桂花。奶奶的衣襟上总别着个铁皮小盒,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,是秋天从院角那棵老桂树上采的。她抓把撒进粥里,木勺轻轻一搅,整间厨房都飘着甜香,连灶台上的瓷砖都像浸在蜜里。盛粥时,她总会给我的碗里多搁半勺红糖,说 “长身体的孩子要多吃点甜”。
去年深秋回家,院角的桂花树被台风刮断了枝。奶奶坐在门槛上捡桂花,干枯的花瓣从指缝漏下来,像谁的眼泪碎成了片。她的手抖得厉害,再也握不住长柄勺,那口黑铁锅被收进了储物间,锅底的烟垢厚得像层痂。我试着用它熬粥,柴火明明烧得很旺,粥却总熬不出从前的稠,桂花撒进去,也没了那年的甜。
现在每次熬粥,都会往电饭煲里丢把桂花。白汽腾起时,总错觉能看见奶奶的银发在雾里晃动,听见木勺碰铁锅的 “当当” 声。楼下的秋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,突然想起她总说 “粥要慢慢熬,日子才会甜”。原来思念从来不是浓烈的苦,而是电饭煲里单薄的米香,是撒桂花时突然红了的眼眶,是每个清晨,想再蹲在灶前添把柴的、淡淡的怅惘。
昨夜梦见那口黑铁锅,灶膛里的火苗正旺,奶奶的木勺在粥里打着转,白汽漫过我的鼻尖,带着桂花的甜。我伸手去够她的衣襟,却只抓住满手的白汽,醒来时,枕头湿了片,像谁把粥里的热气,悄悄酿成了泪。
粥的温度
外婆的砂锅在灶台上咕嘟咕嘟冒泡时,整个厨房都会变成温暖的棉花糖。白米在沸水里舒展腰肢,渐渐褪去生涩的棱角,化作一锅绵密的云雾。我总爱搬个小板凳守在旁边,看外婆枯枝般的手指捏着长柄木勺,在锅里画出一个又一个温柔的漩涡。
她煮粥有套秘不外传的节奏:大火煮沸后转文火,米粒将化未化时下皮蛋,最后撒一把翠绿的葱花。最神奇的是那撮神秘的白胡椒粉,从褪色的铁皮罐里抖落时,会在粥面形成星座般的图案。我踮脚偷看罐底,发现贴着1987年的食品标签——那年份比我的年龄还大上一轮。
去年冬天,外婆住院了。我试着按她教的方法煮粥,却总掌握不好火候。不是煮成糊底就是米粒夹生,厨房里弥漫着焦糊味,像在嘲笑我的笨拙。第三次失败后,我蹲在厨房哭了起来,泪水砸在瓷砖上,和打翻的粥一样滚烫。
病房里,我把保温桶递给外婆。她喝第一口时就笑了:"水放少了吧?"那笑容牵动了她鼻梁上的氧气管。我正懊恼,她却捧着粥碗说:"但咸淡正好。"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,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粉。
现在砂锅传到了我手里,每次搅动米粒时,都能听见木勺与锅壁碰撞的闷响,那是外婆留给我的密码。上个月表妹来家,我给她煮了皮蛋粥。她喝完眨着眼睛问:"姐姐怎么和外婆煮的一个味道?"我没告诉她,其实我在粥里藏了一样秘方——那些永远沸腾的思念,早把记忆熬成了传承的味道。
思念那锅粥
深夜加班回家,楼道里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米香。我站在家门口,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圈才打开门,恍惚间仿佛又闻到了记忆里那锅粥的温暖气息。
那是奶奶的粥。记得小时候每当我发烧,奶奶总会熬一锅白粥。她佝偻着背站在灶台前,蓝布围裙在腰间晃动,老式砂锅在煤气灶上"咕嘟咕嘟"冒着泡。我蜷在被窝里,看着奶奶用木勺慢慢搅动粥汤,米粒在锅里翻滚,渐渐变得软糯透明。她总说:"生病的人喝粥最养人,米油最补身子。"那时的我不懂什么是"米油",只觉得奶奶搅动的木勺在粥面上画出的圆圈,像一个个温暖的句号。
上初中住校时,每个周末回家,奶奶都会提前熬好一锅粥等我。她把砂锅藏在橱柜最里层,用毛巾裹着保温。我推开门就能闻见那股混合着米香和柴火气的味道。奶奶总是笑眯眯地说:"快趁热喝,凉了胃该难受了。"我捧着碗,看粥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"米油",喝下去从喉咙暖到胃里,连冻僵的手指都开始发烫。
去年冬天奶奶走了,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厨房里,学着她的样子熬粥。同样的砂锅,同样的火候,却怎么也熬不出记忆里的味道。原来最珍贵的不是粥本身,而是奶奶站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,是她搅动木勺时哼唱的走调小曲,是她看着我喝粥时满足的眼神。
如今每当我路过街角的早餐店,看见橱窗里摆放的白粥,总会驻足停留。那升腾的热气里,仿佛又看见奶奶弯着腰往砂锅里添水的背影。有些味道一旦刻进记忆,就会成为永远的乡愁,在每一个需要温暖的夜晚,悄悄漫上心头。
思那锅牛奶粥
过年嘛,哥哥和我自然是要聚在一起。家中的六个大人嘱咐我们俩看家,之后便上店去,这一去就是一个下午。
大人不在家,孩子high翻天。哥哥和我把家中所有的炮仗都放完了,玩得满身是汗后腹中空空。哥哥和我一合计,从屋后搬来十来块砖头,再从厨房内拿来一个锅、一捆柴火,准备工作就算完毕了。
当时的我还不满十周岁,哥哥也只比我大四岁,两人都没有做饭的经验,只好在屋旁的田里搭上小灶,开始了两个人的“狂欢”。
我绞尽脑汁,设计出一个完美的砖头小灶。两个人将它搭好后,把锅架上去,在锅里加上些井水、米,再在锅下面生起火,紧张兮兮地观察着。不一会儿,那捆柴火便已烧去了大半,眼看着火就要熄灭了,我忙又搬来一些柴火,小心翼翼地放在菜苗旁的空地上。哥哥也不断地将两块挡风的砖头挪挪位置,生怕风将火苗吹熄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哥哥不时掀开锅盖吸上一口香气。见他这副样子,我突发奇想,问哥哥:“你说说,如果在锅中添上几大罐牛奶,这味道岂不更香?”哥哥双目放光,连声叫好,我立即转身回屋,从冰箱中取出三罐牛奶,尽数倒入锅中,这牛奶的香味便扩散开来。不大一会儿,牛奶粥就熬好了。两人拿着勺子,你一口我一口地直接从锅中舀着吃。哥哥直吃得肚皮滚圆,坐在散发中青草气息的土地上直喊“哎哟。”我见哥哥这副样子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两人看向不远的河,心满意足地咂巴着嘴巴。大人们自然是不吃我俩鼎力推荐的牛奶粥,只是当作一个笑话在闲聊中谈起。
如今,我一个人不论再怎么努力,都做不出当初的那种香浓的味道。咝溜溜的东北风拌上两个孩子手忙脚乱地燃起的一小摄温暖,再加上哥哥和我在一起的浓浓的亲情,或许就是那锅牛奶粥的秘密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