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地里的棉鞋印
雪是后半夜悄悄落的。清晨推开单元门,整个世界都浸在乳白的光晕里,路灯的影子被雪压得矮矮的,像支支倒插在地上的蜡烛。我踩着新棉鞋踩下去,积雪 “咯吱” 一声陷下去,留下个圆滚滚的脚印。
小区的银杏林成了童话书里的插图。光秃秃的枝桠裹着雪,像谁插了满树的棉花糖。穿红棉袄的小女孩举着树枝画雪,她的脚印像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,从树林这头蔓延到那头。忽然有麻雀扑棱棱飞起,抖落枝桠上的雪,落在我们的棉帽上,凉丝丝的。
街角的早餐车冒起白茫茫的热气。张叔的手套沾着雪,却仍麻利地翻着煎饼,铁鏊子上的面糊 “滋啦” 作响,混着葱花的香钻进鼻腔。“来套热乎的?” 他掀开保温桶,里面的豆浆正冒着细泡,“踏雪得吃点烫嘴的,才对得起这好景致。” 捧着煎饼往前走,热气熏得睫毛发潮,雪落在饼皮上,转眼就化成了小小的水洼。
护城河的冰面冻得结结实实。穿滑冰鞋的老人像只优雅的天鹅,冰刀划过的痕迹在雪光里闪着银亮的光。我们几个孩子在岸边打雪仗,团雪球的手冻得通红,却舍不得揣进兜里 —— 怕错过了对方扔来的 “炮弹”。有个雪球砸在冰面上,碎成千万颗冰晶,在阳光下亮得晃眼。
午后的阳光把雪晒得发软。屋檐的冰棱开始滴答滴答往下淌水,在台阶上积成小小的冰镜。我和邻居家的哥哥堆雪人,他从家里偷拿了胡萝卜当鼻子,我贡献出妈妈织的红围巾。雪人歪戴着爸爸的旧草帽,在融雪的阳光里微微发亮,像个守在巷口的老朋友。
暮色漫上来时,雪又开始下了。路灯亮起,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,脚印在身后织成张白色的网。路过杂货店,老板娘正往窗台上摆热水袋,橘红色的热水袋在雪光里格外显眼。“明天还来堆雪人不?” 哥哥的鼻尖冻得通红,呼出的白气像朵小小的云。
回家的路上,棉鞋已经湿透了,却觉得脚底暖融融的。雪落在围巾上,化成细碎的水珠,混着煎饼的余香、冰面的寒气、雪人的胡萝卜味,酿成了冬天独有的味道。原来踏冬踏的不只是雪,是藏在寒意里的热乎气,是冻红鼻尖上的笑意,是脚印里盛着的、亮晶晶的时光。
踏冬
腊月清晨,霜花在玻璃窗上勾勒出蕨类植物般的纹路。我呵着白气推开单元门,冷风立刻灌进脖颈,像一条滑溜溜的小蛇。小区里的梧桐树早已褪尽华服,枝丫嶙峋地刺向铅灰色天空。
穿红棉袄的清洁工正在扫落叶,竹帚划过冻硬的地面,发出"嚓嚓"的脆响。她身后跟着只杂毛狗,每扫几下就凑近嗅嗅,鼻头冻得发红。拐角早餐铺蒸腾的白雾里,炸油条的"滋滋"声和扫码支付的电子音此起彼伏。我要了杯豆浆暖手,纸杯外壁很快凝满水珠,顺着指缝滴在雪地靴上。
公园湖面结了层薄冰,几个小男孩正用石子砸冰玩。冰面发出"咚咚"的空响,裂纹像闪电般四下蔓延。长椅上坐着个穿羽绒服的老人,膝头摊着本旧相册,他呵气取暖时,老花镜片蒙上白雾,却遮不住嘴角的笑。我猜他定是在看某张泛黄的冬日照。
枯荷塘边,有个穿汉服的小姑娘在拍照。她妈妈举着反光板,裙摆扫过残荷时,惊飞了藏在荷茎间的麻雀。小姑娘踮脚去够垂柳枝,冻红的指尖与枯黄柳条相触的刹那,摄影师按下快门。这让我想起抽屉里那盒圣诞贺卡,去年收到的还带着肉桂香气。
回家路上经过菜场,看见卖烤红薯的大爷正往炉膛添炭。铁皮桶里飘出的甜香勾着行人,有个穿校服的男生买了两个,分给旁边扫雪的环卫工一个。他们站在避风处吃红薯的样子,呵出的白气与红薯热气交融,在冬日阳光里画出一道彩虹。
楼道里的暖气管道嗡嗡作响,我跺掉鞋底的雪渣,听见楼上传来练习钢琴的声音,是《雪之梦》的片段。钥匙转动时,发现门把手上挂着袋还冒热气的糖炒栗子——准是对门李奶奶放的。剥开一颗,甜糯的暖意顺着食道滑进胃里,忽然觉得,冬天原来是个外冷内热的糖炒栗子。
踏冬
清晨推窗,寒气裹着细碎的雪粒扑面而来。远处的山峦裹着素白的绒毯,近处的枯树枝丫上堆着蓬松的雪团,连屋檐下的冰凌都折射着晨光,像水晶串成的帘子。我裹紧羽绒服,踩着吱呀作响的积雪出了门——这样的冬日,最适合去踏雪寻冬了。
小区后的小山坡是常去的"雪场"。脚下的雪层足有半尺厚,每一步都陷出清晰的脚印,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雪野里格外清脆。几只麻雀从灌木丛中扑棱棱飞起,抖落的雪屑在阳光下像撒落的盐粒。忽然,灌木丛里闪过一抹灰影——是只胖乎乎的松鼠,正抱着松果在雪地里蹦跶,蓬松的大尾巴扫过雪面,留下一串梅花状的脚印。
转过山坳,一片冰封的小湖跃入眼帘。湖面像面巨大的镜子,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光秃秃的树影。几个早起的老人正在湖边凿冰捕鱼,钢钎撞击冰面的"当当"声在冷空气中格外响亮。我蹲在岸边,看见他们拎起冰镩时,冰窟窿里窜出的白气与呼出的白气交融在一起,恍惚间竟分不清是人间烟火还是冬日仙境。
午后的阳光给雪地镀了层金边。我坐在山坡的背风处,看雪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。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,原来是几个小学生堆起了雪人。他们用胡萝卜做鼻子,桂圆核当眼睛,还把红围巾系在雪人脖子上。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踮着脚给雪人戴帽子,结果自己先摔了个四脚朝天,雪球似的在雪地里滚了一圈,惹得大家笑作一团。
暮色渐浓时,我踩着渐厚的积雪往家走。路灯次第亮起,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。路过小区花园时,发现腊梅不知何时开了,鹅黄色的花朵在雪中格外醒目,暗香浮动,像是要与寒冬一较高下。
这样的踏冬之旅,像读一首隽永的诗。雪是韵脚,风是平仄,而那些在寒冬里依然鲜活的生命,就是最动人的诗眼。当春日的暖阳融化冰雪时,这些踏雪的记忆,便会化作心底永不封冻的春天。
踏冬之夕阳西下
冬季迈着轻快的步伐,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们身边。它带来的刺骨寒风,让任何人都不禁瑟瑟发抖。
趁着并不是太冷的初冬,我和家人准备一起去滨江公园“踏冬”。
一来到滨江公园,我就兴奋地四处张望。也不知为什么,每次到这里,我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感染着我的心情。
这时,滨江公园的人很多,可能来得理由和我们一样。夕阳西下,我和家人漫步在江边,感受着柔柔的冬风拂过我们的面颊。
时间掐的刚刚好,那一抹柔和至极的阳光不慢不快地洒落在江面上,使江水变成了橘黄色。江水好像是弱者,阳光无情地吞噬着它,缓慢地,却又那么轻柔地让江水呈现出淡淡的光芒,好像是阳光,又好像是江水。我不禁停下脚步,看着这奇妙的一刻。我看着橘黄色的江水从我面前的台阶上退下,看着水位慢慢的降低,看着橘黄色的波涛不再拍打岸边的岩石,慢慢地平息。我在这一刻,觉得江水很像一个自由而又顽皮的小孩子,玩累了,休息;休息好了,接着玩……不停地循环。
我的心,仿佛被这神奇的江水抚过一般,原有的激动一点儿都没有了,余下的,只是那些柔情,对江水的柔情,对夕阳的柔情,对阳光的柔情。就在这一瞬间,我竟有些恍惚,分辨不出这些柔情在我心中的深度了。
我似乎是被这美景摄取了灵魂,呆呆地站着,看着那个火球般的太阳,慢慢落下。我不知为何,我的双手竟会抬起,摆出了一个长方形框架。我闭着一支眼,更好的看这如梦的场景。我从这扇小“窗户”中,看到了最美的夕阳西下。太阳看似缓慢,其实很快的消失在江的那一头。
我觉得,我疯了。就在夕阳消失的那一刻,我居然感觉,我看到太阳笑了,它笑得那样温柔,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,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我和它……
太阳,它在冬天给人温暖,让人舒心;太阳,它在人绝望时,会发出一抹光芒,让人的内心充满希望。我们只看到它在人前华丽的外表,却不曾在意它在人后孤独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