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里裹着桂香，我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校门口，看电子屏红光刺目地跳成“9月1日”。校门两侧的向日葵盆栽蔫头耷脑，像极了暑假里睡懒觉的我——可今天，它们该醒了吧?
“小棠!”熟悉的唤声撞进耳朵，我转头看见同桌小悠举着奶茶蹦过来，发梢还沾着晨露，“我带了柠檬糖，分你一颗!”她掌心躺着颗糖，包装纸窸窣响，像极了去年开学我们分享秘密时的动静。教学楼前的玉兰树掉了几片枯叶，可树杈间已冒出米粒大的绿苞，像谁藏了把星星在那里。
走进教室，班主任李老师正踮脚贴课程表。她换了副新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：“暑假读《昆虫记》的同学，记得交观察日记哦。”我摸了摸书包侧兜——那本写满蝉蜕和蚂蚁搬家的本子，正安安稳稳躺着。后排传来“咚”的一声，转头见转学生阿杰正手忙脚乱捡掉在地上的书包，露出里面半露漫画书角的《三体》。李老师走过去帮他理好，说：“科幻迷?正好咱们班要办‘未来实验室’，你来当顾问吧!”阿杰的脸“唰”地红了，却用力点头，像株突然被浇了水的向日葵。
课间操时，广播里放着《少年》的旋律。我们排着队往操场走，小悠悄悄戳我后背：“你看!”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，操场边的围墙爬满了常春藤，暑假前还只是稀稀拉拉的绿，如今已织成一面绿毯，连砖缝里都钻出了几簇蓝雪花。风掠过耳际，我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——和蝉鸣、笑声、树叶沙沙声混在一起，像首刚谱好的歌。
放学时，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我和小悠蹲在花坛边看蜗牛爬树，她忽然说：“开学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嘛。”我望着教学楼顶飘着的红旗，想起李老师说的“每个新学期都是一本新书”，想起阿杰眼里的光，想起常春藤疯长的劲儿——原来开学第一天最珍贵的，不是崭新的课本，是我们带着暑假的故事重逢，把散落的勇气重新别在胸前，像种子拱破土壳，准备再长一轮春天。
风又起了，桂香更浓。我摸摸书包里的观察日记，知道有些成长，从开学第一天的风里，就已经悄悄开始了。
